Thursday, March 19, 2009

屑 火车

土豆贴了一个老贴子,关于坐火车的。我表示,此帖引起铺天盖地的回忆,写comment不过瘾,要写博客来回。因为近来喜欢把任何一点东西形容得“惊天动地”,所以很喜欢“铺天盖地”,觉得又可以做一个系列了。

不料,我还没开张,土豆倒已经抢去做了系列标题。自家妹妹抢的,我又能咋办呢。只好抓紧小跑跟上呗。

======= 火车鸣笛 ====================

小时候每到寒暑假就坐火车到奶奶或外婆家去。为了省钱,我们总是坐最慢最慢的那种,叫做普客,逢站必停。现在开车一个钟头的路程,那时要走三个小时。在火车上学会打扑克,我和姑爹一拨儿,大哥和姑妈是搭档--我们总是这样搭配,从打篮球到打扑克都是这样,因为我永远最菜。打牌要被打断几次看车窗外:过乌江。或者是过大弯道,从车头可以看见车尾的车厢。去外婆家那段路要过几百个隧道,每次我们都试图数,但是顾着打牌,从来没数清楚。有时候好容易抓了一手好牌,又要下车了,很懊丧。


小学吧?有一年我是自己坐火车从外婆家回来。车很挤,到了小站居然就不开门。送我的好朋友晓星在车下推着我爬窗户上了车,然后在车上现补了一张票。本来我很得意自己解决了问题,可是姑妈笑话我,乘务员一定把我的钱揣了腰包,因为她没给我票。

大一的暑假军训,大哥去杭州玩儿了,怕我一个人回家错过了学生的大流不安全,托他一个朋友帮我买卧铺。这个朋友的爷爷似乎在北京略有些门路的,大事不行,买张卧铺票还不难。不料等我训回来,大哥的朋友来找我,并没有带票来。他说,回家干什么,就在北京玩儿不好吗?我哭笑不得。在天才的宿舍讲起这个遭遇,正好云妹妹在,说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了。于是第二天跟着一伙云南同学去了车站。手段也很简单,先上车的同学把车票从车窗递给我,我再用一次就行了。

车开了以后,我站在两个车厢以外的走道。一个打牌的大爷抬头问我:干嘛去呀?我说到餐车补票。大爷说,补什么票呀,人民铁路人民坐,我从东北坐过来就没买过票!

补的票也是站票。不过云儿的朋友轮流让给我坐,甚至在我困得东倒西歪的时候,乘务员还让我到他们的休息室去坐了一下。

云南到北京这列车是我和大哥唯一感到“人民铁路”气氛的。某年春节后的玉溪号回北京,我们那节车厢的乘务员和乘客融洽到好像50年的社会主义新风宣传画。广播里一首接一首都是我们车厢给乘务员点的歌,40个小时哗的就过去了。

大一那年暑假,和高中几个同学及兄弟姐妹一起去四川玩。去的时候还有座儿,回来赶上民工潮,火车真的变成三维。我头上脚下都是人。到站之前车上的人都试图扣紧车窗,车下的农民用扁担撬开身手矫捷地爬进来,然后下一站帮着我们扣紧车窗-- 然后总是车下的人更奋勇。我第一次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汗水从毛孔里汩汩而出。抹去一层汗珠立刻浮出第二层。这样的蒸气缭绕中,sam说,我要是给你写信你会不会回的啊?我说废话,当然。我一向说sam是高中的铁哥们,其实我们是毕业以后才铁起来的。

有一个堂嫂,在铁路系统一个子弟学校教书,也就算是系统内的人了,乘车免费。侄女儿小时候,她经常到周末就领她随便上一列车,随便到一个小站,下来转转。这样的散游方式很有名士风度。

大哥一个人去北京上学的时候,似乎春运比后来更恐怖。有一年邻居一个姐姐在另一个硬座车厢,当时挤到车厢中间都往下弯了,只好疏散到大哥那里去。又或者是反过来?

后来我们一起走,在火车上碰见很多奇人。我最喜欢国内火车的就是,“我们来自五湖四海”,形形色色的人都能遇见,但物理距离的贴近带来大家心理距离的贴近。面对面的座位怂恿大家聊天,打牌,分享食物,传阅书报。大多时候是碰见其他的大学生,但也遇到过一个前火车司机。他说他经常超速,“晚点半个小时算什么,很容易赶回来的”,一边说一边两手比划。四围的人群纷纷投来崇拜的目光。后来他还到我们家去找过我们玩,可惜那天我出门了。再后来,搬家了电话换了呼机换了再没联系。

再后来,回国也没时间坐长途火车了。

Wednesday, March 18, 2009

procrastination.歌者和格律

像很多朋友一样,我有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,就是越忙的时候越想干点建设性的闲事。其实就是知道自己不该不干正事,所以浪费时间的时候好歹能觉得,起码在各种浪费的方式里这个还不算最糟糕的。

一个名字反复在某常刷网站上出现,虽然还是不认识,但就混成了熟脸儿。成了熟脸儿以后,尤其是人家一连更新好几次博客的时候,就觉得自己从来不点开看一眼有点过意不去了。然后就在吃午饭的时候点开看,一边看一边安慰自己说,我吃饭呢这,不算上网浪费时间。

我一向不怎么鸟崔健,主要是很多人太鸟他了。我觉得他的音乐也就是尔尔,很多人一说他牛,就引用歌词。要是就能写词,干脆直接当诗人,还吹小号做什么?有批判性的短句子,不需要配乐弄成摇滚的话,会写的人就太多了。摇滚是,民谣也是,有社会批判最好,可是对我来说,还得好听为基本要素。我爱听的乐队,其实很多我都没把歌词听太明白(或者根本不咋写词),架不住好听嘛。近来好像又有一些另类的乐手出现了,结果我又发现,好像他们写作能力比写歌能力强。。。。我一边看人家的博客一边想,怎么都是些副业比专业强的主呢

(可是接着我忽然意识到,我是不是也是副业能力比专业能力强啊?)

说起诗人来,正好土豆前两天说北岛来着。我一直不大明白诗的特殊地位。在我看来,诗跟小说戏剧或社论一样,应该就是一个体裁,是个完全中性的东西,不应该天生神圣,也不应该特别脆弱,动辄被亵渎。其他的体裁都是容易界定的,经常有人说,这烂小说,烂剧本,但诗一烂,就要被人说,这算什么诗啊,这根本不是诗!--那它是什么呢?通常来说,那些被质疑是否算诗的东西,更不接近其它的体裁。除非还有一种体裁叫做“其他”,否则我还得把它们叫做诗。

在诗里面,新诗特别容易鱼龙混杂,因为没有一个简单的技术上的quality control。律诗就比较好定义。好写古诗又不通格律的人都号称他们写的是古体诗。说到格律又是我的心头之恨。我这么倾心古典诗歌,为什么生在一个方言里没有入声字的地方呢?!结果,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倾心古典诗歌(照我才学会的句型,可以说I secretly love... 在网络上表白还算secretly吗?算的算的!我的blog的这个小圈子,我跟你们说过的都还是secret哈)。年青的时候,我多少次打开王力那本《诗词格律》啊,都卡在开头进行不下去。至今还有一个后遗症:一遇到说吴语粤语的人就喜欢让他们说几个入声字来听听。遗憾的是,他们自己对入声字也往往不甚了然。这里面包括土豆的领导。

因为自己始终没有弄清楚,我愤而转为攻击格律的合理性。确切地说,是现代人作古诗的合理性。本来诗歌讲究音韵是因为要用来诵读,因为合乎音韵的诗歌,吟诵起来更加悦耳。可是,很久以前,古人们写诗也要查韵书了,因为单靠他们自己吟诵已经搞不清楚合不合格律音韵。这说明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按古音来读诗了(或者他们的耳朵很不好,读出来也不知道好不好听?)问题是,既然大家已经不按古音说话,吟诗时也不是按古音吟诵了,按书上查来的格律写的诗,岂不是变成了“假如这首诗穿越到更古的年代,那时的人读起来会觉得很悦耳”?为后世写作的还容易理解些,毕竟可以流传。为古人写作,不照顾自己耳朵而去附会中古音,简直刻舟求剑嘛。鲁迅说律诗是戴着镣铐的舞蹈,其实这镣铐本来是首饰的。现在时尚都变了,还要强戴,关键是戴得对不对我还看不懂,难免忍不住要诋毁它一下。

另外,今天还诂了一下当年在爱琴海上惊鸿一瞥饭上的希腊流行歌手,当时搜索中文网站完全没有他的信息,现在已经有好几百个网页,颇有些歌迷了。曾经帮我当歌的希腊人都回塞浦路斯去创业了,我琢磨是不是啥时候刻张中文流行歌曲送他? 参考土豆曾经把老外度成齐秦歌迷的成功案例,我是不是就从这儿下手?